清晨的书案上,墨香总比阳光先醒,宣纸铺开时,像摊开一整片未干的湖,狼毫蘸了浓墨,在纸上走笔,时而如高山坠石,时而如春蚕吐丝,书画家就在这墨色的浓淡干湿里,与自己对话,与天地往来,他们不是只在宣纸上泼墨挥毫的匠人,更是生活的观察者、传统的解读者、情感的收藏家,笔下的每一笔,都是岁月酿出的酒,藏着故事与风骨。
书画家的日常,总与“慢”字相连,清晨练字,必先磨墨,墨锭在砚台上顺时针轻旋,墨香便一丝丝渗出来,像老茶慢慢舒展,等墨磨得浓稠如漆,字也练得心手合一,有人写《兰亭序》,一写就是三十年,每次落笔都有新感悟,王羲之的“飘若浮云,矫若惊龙”,不仅是技法,更是心境,作画时更慢,画一幅山水,可能要对着真山真水看上数日,等云走到某个位置,等光落在某块石头上,等心里有了“山高月小”的意境,才敢提笔,徐悲鸿画马,曾对马解剖学烂熟于心,为了画出一匹马奔跑时肌肉的颤动,他在马场守了整整一季,这种慢,不是拖沓,是对艺术的敬畏,是对每一笔、每一墨的负责。
他们笔下的世界,是“外师造化,中得心源”的天地,黄公望画《富春山居图》,用“披麻皴”画出山的肌理,墨色淡雅得像江南的烟雨,每一笔都是富春江畔的风光;郑板桥画竹,不是照着竹子描,而是“冗繁削尽留清瘦”,他画的竹是“胸中之竹”,带着他“衙斋卧听萧萧竹”的为民情怀,书法亦然,王羲之的《兰亭序》是曲水流觞的雅兴,颜真卿的《祭侄文稿》是国仇家恨的悲愤,苏轼的《寒食帖》是“也拟哭途穷”的苍凉,字是心画,画是心声,书画家的笔,从来不只是工具,更是他们与世界对话的舌头。
他们与传统的关系,像“长江后浪推前浪”,既承接前人的智慧,又开辟自己的天地,赵孟頫提出“书画同源”,用书法的笔法作画,让画有了骨力;石涛说“搜尽奇峰打草稿”,不拘泥于古人法度,从自然中找灵感;齐白石晚年“衰年变法”,将工笔与写意结合,画出的虾既有笔墨的灵动,又有生命的鲜活,传统不是束缚他们的绳索,而是让他们站得更高的台阶,他们临摹古画,不是复制,而是与古人对话,问“这笔为何这样落?”“这墨为何这样染?”然后在对话中找到自己的声音。
当代书画家,更在守正中创新,有人用数字绘画工具创作,依然坚持“笔墨当随时代”,让传统水墨有了科技感;有人在画中加入城市景观,把高楼大厦、车水马龙画进山水,让传统艺术有了烟火气;还有人用书法写现代诗,让甲骨文的厚重与白话文的轻盈碰撞,生出新的韵味,他们知道,艺术不是博物馆里的标本,而是流动的河,既要守住源头,也要汇入新的支流。
书画家的世界,墨色里有乾坤,笔锋间见人生,他们用一生的时光,在纸上种下草木,写下春秋,让千年文化,在每一笔、每一墨里,继续鲜活。
相关问答FAQs
Q1:书画家创作时是否需要完全遵循传统?
A1:不需要“完全遵循”,但需要“尊重传统”,传统是书画艺术的根,笔墨技法、构图章法、文化内涵,都是前人智慧的结晶,不学传统,就像无源之水,容易流于空泛,但传统不是僵化的教条,书画家应在继承的基础上“师心”,结合自己的生活体验与时代审美,让传统焕发新生,比如齐白石学八大山人的冷逸,却加入民间的鲜活,形成“衰年变法”,正是对传统的创造性转化。
Q2:普通人如何欣赏书画作品?
A2:可以从“笔墨、构图、意境、情感”四个维度入手,先看“笔墨”,线条是流畅还是滞涩?墨色是浓淡相宜还是单调呆板?好的笔墨有“力道”,比如颜真卿的字“筋骨丰满”;再看“构图”,是疏可跑马还是密不透风?有没有留白给人想象空间?比如马远的《寒江独钓图》,大片的留白反而更显江水的辽阔;然后品“意境”,画里有没有故事?有没有氛围?比如范宽的《溪山行旅图》,让人感觉身临其境,仿佛能听到山中的风声;最后悟“情感”,创作者想表达什么?是喜悦、是悲愤,还是宁静?比如徐渭的泼墨大写意,笔触狂放,藏着他对命运的不平与抗争,多看、多想、多感受,慢慢就能读懂书画里的“言外之意”。